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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长出乳牙的孩子,只留下两张再也不会长大的照片;曾经恩爱一场的夫妻从此阴阳两隔;这场突如其来的悲剧究竟是天灾,还是人祸? 孩子,妈妈在天堂陪你
http://www.100md.com 2007年4月19日 《健康时报》 2007.04.19
     图片说明:

    伤心欲绝的家人把李爱芝的尸体抬往太平间。

    “记着把咱乐乐的衣裳拿到太平间门口烧了,照顾好你自己。”这是30岁的李爱芝,生前留给丈夫王道忠的最后一句话。随即,这个因难掩失子之痛的年轻母亲,从郑州大学第三附属医院住院部8楼纵身坠落……

    对悲痛欲绝的王道忠来说,他至今都不理解也不愿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:在前后不到27个小时的时间里,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和妻子相继离开人世。在妻子坠楼身亡的前一天夜里,他们年仅六个多月的儿子乐乐在这家医院去世。

    六年期盼,终于生下了乐乐

    李爱芝和王道忠夫妻俩,都是河南省柘城县申桥乡西魏村的乡村教师。

    “生乐乐的时候,医生就说俺老婆身体不好,以后不能再生小孩了。”提起这个不幸夭折的孩子,王道忠泪流满面。由于内分泌失调,身体不是太好的李爱芝,六年来先后怀过三个孩子,乐乐之前的两个都没成。几年来,在双方父母和亲属的资助下,夫妻俩四处奔波求医。去年9月23日,乐乐清脆的啼哭声,不仅给这对历尽折磨的恩爱夫妻带来了梦寐以求的喜悦,也让惆怅了多年的双方父母备感欣慰和幸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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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但很快,夫妻俩的欣喜就蒙上了一丝阴影。乐乐出生后不久,就被诊断为先天性肛门闭锁。咨询了当地的医生后,夫妻俩一天都没敢耽误,乐乐出生的第三天,夫妻俩就带着孩子冒雨赶到郑州大学第三附属医院,给孩子做了造瘘手术。

    为了给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早点治好病,夫妇俩不敢有任何丝毫的闪失。对他们来说,只要乐乐能健健康康地成长,夫妻俩就没有什么不能付出的代价。

    3月22日,夫妻俩带着刚满六个月的乐乐第二次来到郑大三附院。这一次是来给孩子做关瘘手术的,这是半年前造瘘手术的延续。3月29日,医院给乐乐做了关瘘手术后,孩子在重症监护室度过了七天。4月4日,乐乐出了重症监护室。听到医生说孩子手术很成功,一家人都很高兴。用李爱芝当天给丈夫的话说,“这天啊,总算快要晴了!”

    然而,谁也没有想到,随后发生的事情匪夷所思。

    孩子没了,死因迄今不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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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本来我们是准备要出院的,但是孩子的伤口恢复得不是太好,就没有忙着出院。”王道忠告诉记者。

    4月7日晚上快7点的时候,夫妻俩发现乐乐的手脚和身上发凉,他们赶紧抱着孩子到医生值班室,去找当天值班的医生王军(化名)。王军不在值班室,听护士说他正在做手术,夫妻俩只好抱着孩子回病房等。

    当天夜里10点多,乐乐呼吸急促、手脚冰凉,夫妻俩第二次抱着孩子去找值班医生王军。听了夫妻俩诉说的情况后,王军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,只是嘱咐给孩子捂捂手脚,用热水擦擦。小两口只好又抱着孩子回到病房。捂被子、擦身子、给孩子取暖保温,但一直哭闹的乐乐手脚还是发凉。

    当天夜里12点多,哭闹不止的乐乐出现呼吸急促、大口喘气等症状,夫妻俩第三次抱着孩子找到值班医生王军。王医生看了看、摸了摸,仍然没有采取任何措施。

    4月8日凌晨快1点时,乐乐呼吸几乎要停止,嘴唇都已经青紫了,夫妻俩第四次找到值班医生王军。王军一听说孩子没有呼吸了,还说“没有呼吸?别吓我了!”这才忙着查看孩子症状、抱进监护室、联系主治医生、采取措施抢救。但这一次,所有努力都太迟了,乐乐再也没有睁开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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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王道忠对孩子生命最后几个小时的表述,健康时报记者从一份由该院医务人员填写、有主治大夫签字、经值班医生确认属实、并盖有该院“医政办”公章的“郑州大学第三附属医院医疗投诉登记本”上的记录中,得到了证实。

    在这份文件上,记者看到这样一段记载:“……4月7日晚,患儿体温低,患儿家属四次抱着患儿到值班室找值班医生,值班医生未处理。夜1时30分,患儿出现呼吸停止,临床宣布死亡。患儿家属对死亡原因不理解,对值班大夫的态度表示气愤。”在这些文字下面,有乐乐生前主治大夫刘悦(化名)的签名,还有当夜值班医生王军书面确认“以上情况属实”的字样和签名。

    孩子死后,悲愤不已的王道忠夫妇一直在追问孩子的死因。乐乐死亡两天后,该院出具了《居民死亡医学证明书》。在这份法定文书上,直接导致死亡的疾病一栏,医院填写的结论是“呼吸循环衰竭”,而支持这个结论的此后各栏全都是空白。那么,究竟是什么原因引发乐乐“呼吸循环衰竭”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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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4月12日下午,针对死者亲属对孩子死亡结论的质疑,该院医政办主任对亲属和正在调查了解的健康时报记者明确表示:“孩子的死因,现在谁也不知道。手术很成功,而且恢复得也不错,这个孩子的死亡太突然太突然了,你们想知道啥原因我们也想知道,要想搞清楚原因得做尸体解剖才能明确……”针对乐乐的死因,4月13日下午,该院副院长孙林(化名)也明确表示,现在还不清楚,还在了解调查。

    孩子死后,母亲只活了一天

    “孩子出事后,就像天塌了一样。”对于历尽六年折磨才做了母亲的李爱芝来说,乐乐几乎是她生命和精神的全部指望。孩子没了,精神近乎崩溃的李爱芝万念俱灰。

    “孩儿死了,她一直不停地哭喊。早晨没吃饭、中午她没吃饭,晚上也没吃,一直哭喊着‘要孩儿’。哭喊累了就迷糊着睡,睡醒了再接着哭喊。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‘都长牙了’。”

    说到孩子死后只活了一天的妻子,丈夫王道忠失声痛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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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昨天夜里(4月9日凌晨)1点多钟,当时我正在找医生交涉孩子的事,她哭着嚷着说‘真不想活了’要跳楼,被俺家人给拦住的。”王道忠哭诉着说,“快4点的时候,她说要解手,我扶着她走到到厕所门口时,她还给我念叨:‘记着把咱乐乐的衣裳拿到太平间门口烧了,照顾好你自己。’然后就听见她说要纸。我刚把手伸进布袋(裤兜)里掏纸,就听见玻璃被砸碎的声音,我抬头一看,她右腿已经伸到窗户外头了。等我冲到窗户跟前的时候,她的左腿也伸出去了、整个身子和头悬挂在窗外,我只拽住了她的两只胳膊,大声喊救命啊!救命啊!”

    趴在窗户上,王道忠死死地拽住李爱芝的两只胳膊。听到呼救声,王道忠的姐姐跑过来,砸碎旁边另一扇窗户玻璃,想搭把手,但够不着。“不中了、我拽不住了、拽不住了!”王道忠的声音越来越无力。下滑、再下滑,李爱芝的手臂在丈夫的手中一点点坠落,最终掉了下去,落在8层楼下的水泥地上。

    李爱芝跳楼后,王道忠和一个值班医生跑下楼去抢救妻子。忙乱中,给妻子做人工呼吸的王道忠感到了一种无助的恐惧:除了在现场施救的这个值班医生外,郑大三附院的其他急救人员始终没来。郑州市120急救中心在接到王道忠的求救电话后,迅速指派河南省武警医院的急救人员赶到现场,对李爱芝实施了近一个小时的抢救,终因伤势太重,谁也没能拦住这个悲情母亲追随爱子而去的匆匆脚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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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善后事宜,埋怨媒体介入

    采访中,王道忠一直念叨:“俺一直找他(值班医生王军),他一直说没事。要是他给俺孩子的病当回事,早点好好给孩子瞧瞧,俺孩子咋会说没就没了。要不是孩子没了,俺老婆也不会寻死。”

    对王道忠的这些说法、对死者亲属的诸多疑问和与院方的分歧,郑州大学第三附属医院怎么看呢?4月12日下午,记者随王道忠的亲属一起来到医院。医政办主任表示:“发生这样的事情,医院很同情也高度重视,两个副院长都已经跟你们接触了;善后的事情,如果不是媒体的介入,这个事早就处理完了。现在咱们走法律途径解决。法院判我们给你们多少,我们就给你们多少,一万、两万、十万、一百万都没问题……”

    对李爱芝跳楼身亡,这位主任认为“能理解。我的孩子要是这样了,我也会跳楼!” 对孩子的死因,他说“现在谁也不知道。手术很成功,而且恢复得也不错,这个孩子的死亡太突然,你们想知道啥原因,我们也想知道……”, 百拇医药(赵广泉文 图)